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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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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

成王和譽王面面相覷, “不知小世子有何高見?”

霍詢起身,手負於身後,低頭沈思一會, 看向成王和譽王, 嘴角含著嘲諷的笑,他從未見過四皇叔和五皇叔,方才通過當年父王帶兵攻打他們的封地,成王和譽王被打的倉惶逃竄,這些年父王暗中調查他們的下落, 卻並未打聽到有關他們的任何消息,原來他們竟然藏身於深山老林中, 竟然夥同山賊在此密謀造反之事。

見他們一副落魄模樣,身上穿的都是舊衣, 可見這些年的日子不好過,便不禁覺得好笑,就憑他們也想造反,簡直就是癡人說夢。

他忍住笑, “皇叔不是想以我為誘餌引父皇前來嗎?我可以乖乖配合你們,但若是你們敢動我,大不了一拍兩散, 本世子讓你們人財兩空,命都送在這裏。”

“好。”二位王爺異口同聲道。

譽王猛地一巴掌拍在成王的頭頂,自己竟然會聽一個小孩子的話,簡直就是匪夷所思,他瞪了一眼成王, 心想定是因為同這個傻瓜在一起久了,近墨者黑, 自己也被他影響了。反問道:“咱們為什麽要聽一個小孩子的話?”

成王摸了摸被打痛的後腦勺,疑惑問道:“是啊!我為什麽要聽一個小孩子的話。”

或許是霍詢真的不像是個五歲的小孩子,眼神犀利,他說話時不容人抗拒,甚至還讓人忍不住照做。

譽王冷笑道:“既然都落到了我們的手裏,如今是我為刀俎,你為魚肉,侄兒你悄悄,你四叔和五叔是受人擺布之人嗎?難道我們還怕你一個小孩子的威脅不成。”

而成王也擺出一副兇狠的樣子,想要嚇一嚇這個才五歲的小侄子,可霍詢就笑看著他不說話,良久才冷冷開口,“本世子方才被捉上山之時,便已經記住了這山頭共有一百二十人,負責站崗放哨的共計十人,發現入山三條入口,分別派了二十人把守,剩下的人都埋伏在深山之中,便是為了偷襲,另外這山三面都防衛嚴密,唯有一面是懸崖,卻無人守衛。兩位皇叔,我說得對嗎?”

成王驚愕地點了點頭,譽王也心服口服,臉上堆著笑道:“好侄兒,那你說的交易是什麽?”

沒想到霍鈺竟然生了一個如此聰慧的兒子,譽王的目的是霍鈺,雖然這小子鬼頭鬼腦的,雖然只是個五歲的孩子,卻一語道出他的布局和守衛薄弱之處。他甚至懷疑是否有個和這個小鬼頭一起上山,譽王多疑,趕緊派人去附近搜尋一遍,免得出現什麽內鬼,並讓人時刻盯著霍詢的一舉一動。

霍詢從容坐下,示意成王為他倒茶,成王又不知不覺中又按他的話照做,“你們不是父王的對手,不若自此下山,早些投降。或許父王會大發慈悲,暫且饒了你們。”

譽王氣得心堵,果然是霍鈺的兒子,簡直和他一樣惹人生厭。

“別忘了,本王手裏還抓著你這個籌碼。霍鈺總不會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救吧?”

霍詢神色黯然,低聲道:“他根本就不會在乎。”

父王不喜歡他,說不定根本就不在乎他失蹤了,也不在乎他是否遇到了危險,落到了何人的手中。

霍詢斂去眼中的黯然,道:“我可以幫你們將父王引上山來,我知道你們想要報仇,想要大燕的江山,這一切都與我無關。你們也知道我只有五歲,正是需要娘親的時候,可父王卻時時霸占娘親,我根本就沒有機會和娘親獨處,小孩子若是沒了娘親的陪伴,這裏會生病的。”

他指著自己的心口,每一次被迫和娘親分開他都心痛極了,他感覺父王不在乎他,也不愛他,還搶走了愛他的娘親。

他每每想起來便心痛難忍,他病了,病得很嚴重,日夜思念娘親,希望娘親能時時刻刻地陪伴著他。

他希望能同娘親一起睡,娘親能抱抱他,親親他,但這一切都被父王剝奪了,娘親去了北狄將近一個月,可回京後僅僅只在生辰當天陪了他,之後父王便以娘親的身體虛弱為由,將娘親帶去了城郊的溫泉行宮,還不許他跟著,竟然喪心病狂地在他的牛乳裏下迷早。

他苦苦等到娘親好不容易才回來,他竟然又要被迫和娘親分開。

“所以我想為自己換個父親,我將父王引來助你們達成目的,便放我下山和娘親團聚。”

成王聽了哈哈大笑,“第一次聽說有人要為自己換父親的。”

譽王狠狠地瞪了一眼成王,想摸霍詢的頭,卻被他快速躲過。

譽王心想霍鈺雖然可惡,但還真是會生,竟然能生出這樣一個聰明乖巧的孩子,只可惜這孩子不與霍鈺一條心,不過霍鈺從小不被父皇所喜,他們幾兄弟,除了太子,都不與他親近,在宮裏幾乎所有人都不喜歡他,不過要是自己也有一個這樣聰慧的兒子就好了,他定會將全天下最好的都給他,哪裏舍得讓他如此痛苦。

霍鈺還真是好運氣,執掌大燕江山,成為攝政王,還有個好兒子,還真是令人嫉妒。

“你放心,本王是你的皇叔,我們是親人,本王和你的四皇叔都不會傷害你,我們要對付的也只有你父王,拿回本該是我們應得的,待到事成之後,定會送侄兒下山,去和你的母親團聚。”

譽王叫來手下,將親筆書信交給了手下,又對霍詢說道:“詢兒給本王一物。好以此物通知你的父王。”

霍詢取下隨身攜帶的荷包,交給了譽王,“這是娘親為我親手繡的荷包,這是我的寶貝,你可別弄壞了。”

似又想起一事來,“還有兩位皇叔派人悄悄通知父王即可,切不可告知娘親。”

譽王疑惑問道:“為何不能告知寧王妃?”

霍詢一臉嚴肅道:“因為娘親身邊都是高手,皇叔身邊的這些酒囊飯袋都不是他們的對手。”

見譽王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,霍詢又道:“若是娘親來了,兩位皇叔便該倒黴了。若是到時候一敗塗地,可別怪我沒提醒兩位皇叔。”

譽王滿臉堆笑,“好好好,既然本王已經答應和侄兒合作,那本王必然對侄兒無有不應的,此番本王要應付的只有寧王,若是侄兒為自己挑選位合適的父親,到時候王妃改嫁,自然王妃便與寧王再無關系。再說本王從不曾對女人動手,這一點侄兒大可放心?”

他說要便看向窗外,只見天色已經黑沈,黑沈壓抑的天空已經開始漸漸飄起了大雪。

寧王和寧王妃已經出發前往溫泉行宮,得到霍詢被抓走的消息,即便連夜出發,從溫泉行宮但這座山頭,只怕是已經到了明日天亮了。

“小世子今夜便好好休息,咱們好好合作。”

霍詢坐在木床上,皺眉看向破舊的漏風的窗子,還時不時飄進幾片雪花,又看向成王和譽王,“兩位皇叔這些年辛苦了。”

成王聽聞熱淚盈眶,傷感不已,眼淚一湧而出,轉身一把抱住了霍詢,“這些年風餐露宿,住著漏風漏雨的屋子,被迫與親人分離,也只有侄兒能體會皇叔的心酸,知道本王這些年過的辛苦。”

霍詢忍不住翻白眼,他們好日子不過,非要去造反,如今被趕到山頭當山匪,當然其實也是他們腦子不太清楚。

他嫌棄地將成王一把推開,躺在床上,而後拉著棉被,將自己滾成一團,“我先睡了,皇叔先請回吧!”

成王抹幹了眼淚,“那侄兒便好好休息,皇叔便不在此打擾了,”

他甚至體貼地的替薛詢關上門。

出了那小木屋,譽王便吩咐手下的幾個山匪去京城的雲霓坊,悄悄去送信。

成王怒道:“放才不是已經答應過侄兒,放過寧王妃嗎?難道你要讓我對一個小孩子失信嗎?咱們和寧王妃並無舊怨,便只和寧王有怨報怨,有仇報仇。詢兒這孩子我很喜歡,當初是你勸我和你一起幹一番大事業,這才走上謀反之路。

這麽多年都藏在山裏,整日提心吊膽,如今好不容易見到親人,我甚是想念當初在宮裏和父皇母妃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,父皇教我念書,母妃便為父皇親自下廚做最好吃的點心,我也想過那種兒孫承歡膝下的日子,我看到詢兒就想到了前年病死的孫兒。”

這東躲西藏,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,他受夠了,成王說到傷心難過之處,更是痛哭流涕。

譽王皺眉看向滿面淚痕的成王,面露鄙夷的目光,他都已經四十歲了,居然還是這副動不動便哭,簡直不成樣子。

譽王輕拍他的背,耐著性子勸道:“等殺了寧王,奪回本該屬於我們的一切,你便可去靜寧宮探望覃太妃,我若坐上那個位置,你便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。”

成王終於被哄得止住了哭聲,譽王心想要不是為了大業,他定然懶得搭理那窩囊廢哥哥。

可他那東拼西湊才組成的一百二十人的隊伍,還有利用需要成王的時候。

“好了,今晚便好好睡覺,養精蓄銳,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。”

成王哽咽道:“好。”

譽王好不容易哄好了成王,心裏已經煩躁至極。又安排幾個武藝高強的好手守在霍詢的屋外,畢竟霍詢才是引寧王前來的關鍵。

成王是指望不上,出謀劃策全靠他一人,他有一百多人的山匪要養,有時候他真的想將成王一腳踢開,要不是想著他奪取江山後,需要覃太妃和覃家的支持,他早就將那草包殺了,多養一個人便要多廢些糧食。

他還要養一百二十個人,當山匪頭子可比不上當王爺,沒有封地,沒有租稅,早些年,他為養活這些人絞盡腦汁,去偷去搶,甚至劫過往的商隊,為了能維生計。要不是陳太後在暗中送錢,想要聯合他們共同對付霍鈺這個敵人,這一百二十個人的隊伍怕是早就已經散了,如今他已經過夠了這樣的日子,他也明白這是最後的機會,成敗在此一舉,利用寧王的兒子逼他以一命喚一命。

倘若成功,他便可借此機會入宮,陳太後腦子拎不清,沒有武皇之才,卻偏偏野心勃勃,而皇帝病弱,說不定早早便一命嗚呼,他定要想辦法將江山騙到手。

思及此,他站在山頂,望著眼前紛飛的雪花,深深吸氣。

入冬之後天氣寒冷至極,到處都是銀裝素裹,白茫茫的一片,而山頂上的雪下的更大,不一會兒,他的頭頂發梢全都落滿了銀白的雪花,就連呼吸也冰冷的。吸入鼻子中嗆咳不止。

這些人雖然是山匪,但這些年他都按照訓練軍中將士的要求訓練他們,他們個個驍勇善戰,以一敵十,再說寧王便是有三頭六臂,他手裏還有霍詢,以霍詢的相要挾,霍鈺逃不掉了?”。

進山的入口已經派人把守,還在這山中布置了陷阱,他還傳信只能讓寧王一人前來,如此他早已布下天羅地網,交代自己的背景和文采。

他往前走了幾步,走到山崖邊上,看著滑溜溜的崖壁陷入沈思中,霍詢說此山的正東面就是那片懸崖,他往懸崖底下一看,只見下雪結冰後,懸崖成了一面光滑的大鏡子,他明白方才霍詢說的三面都安排人把守,唯獨這懸崖邊上守衛空虛,若是寧王出奇兵,從這懸崖攀上,便可快速占領山寨,可今夜大雪,真是連上天都在助他,寧王便是有飛天遁地的本領,他又不是真的神,這是不可能做到的。

這時,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,譽王回頭一看,見是山寨中的二當家季平,問道:“季當家來的正好,今夜務必讓弟兄們打起精神來,一定要活捉寧王。”

季平輕咳一聲,道:“那個,還請大當家給兄弟們結一下上個月的月錢,畢竟當著家大當家是冒著被誅九族的危險,事關身家性命,這可是兄弟們拿命換來的銀子,倘若大當家仍然欠著銀子,兄弟們說要離開山寨,另謀生路。”

譽王擡手捏住眉頭,臉上青白交加,當初他和成王被寧王一路被寧王打得節節敗退,而鎮國將軍薛燃也一舉攻入他們的封地,他們雖然保住了一條命,成功逃了出去,可手中幾乎不剩下一兵一卒,萬般無奈之下,只能花錢召集了一些山匪,占了這座山頭。

可他們的產業都在封地,新帝登基後,那些封地都被大燕收回,手裏沒有多餘的錢財,手下之人走的走散的散,還因打劫來玩的鏢車,被朝廷圍剿,艱難求存,譽王已經過夠了這般的日子,他怒道:“你去告訴他們,待到明日抓住了寧王,效忠太後和皇上立了功,太後娘娘定會重重有賞,便是你二當家便也是朝廷的大功臣,自然也是封王拜相,榮華富貴享之不盡。如此,他們還要離開嗎?”

季平趕緊賠笑,“我這就去勸勸兄弟們,讓他們不要急躁,安心跟著大當家的,自有屬於他們的富貴之路。”

等到季平離開之後,譽王一拳捶打在一旁雪堆滿枝頭的松樹上,頓時樹枝上覆蓋的積雪全都簌簌而落,直接打落了他滿頭滿臉的雪。

他打了一個激靈,趕緊將落雪拂落在地,攏緊了身上從野獸身上剝下的粗糙皮貨縫成的大氅,從前都是錦衣華服,出行都是寶馬香車,美人相伴,如今在這鳥不拉屎的深山中,穿得跟個野人似的,他心中有一種極大的落差感,他氣得扯下身上的粗糙皮貨,扔進了雪地裏,可山頂風大,霜風刺骨,他冷得身上直哆嗦,還是將扔在地上的獸皮大氅拾起來,拍了拍上面的積雪,趕緊披在自己身上,縮著身子進了屋子。

與譽王隔壁的小木屋內,霍詢卻翻來覆去,輾轉難眠,一動那床板便嘎吱作響,他方才故意說讓譽王放了母親,就是知道以譽王多疑的性子,必定會選擇反其道而行之,定會想方設法將娘親引到山上來,但這些年雖然父王並沒有要稱帝的心思,但皇帝的年紀尚輕,又時常病著,陳太後掌權的野心越來大,故為了大燕的局勢安寧,朝中的大小事務便都由寧王決斷。

暗中行刺者亦不在少數,而父王為了娘親的安危,便讓華裳在專門訓練了暗衛,讓寧王府中的暗衛都派去暗中保護薛雁,就連華裳和辛榮也去保護了薛雁。

他擔心父王不來。可娘親身邊都是高手,譽王若將娘親捉來,算是他踢到鐵板了。

只到外面傳來的一陣陣動靜。霍詢從床上坐起身來,將被子裹在身上,心卻繃得緊緊的。

難道父王是真的來了?

原來就在譽王站的懸崖底下,霍鈺抓握著匕首,嘴裏還咬著一把匕首,一手握住匕首刺進結冰的崖壁之中,整個身子懸在半空中,另一只手則將嘴裏咬住的匕首用力刺進冰裏。從那光滑如鏡子般的懸崖往上攀爬,只因懸崖峭壁結冰。難以抓握,只能艱地一寸寸往上挪動,稍有不慎便是跌入萬丈深淵。

這座山頭只有這面懸崖無防守,但他尚且不知譽王和成王有多少人手,為了不打草驚蛇,這是救霍詢唯一的機會。

他的腳踩在匕首之上,腳底一滑,差點跌入深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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